宋代繁华的都市生活,滋生了各类以娱乐为目的的文艺形式,词成为宋代最引人注目的文学样式。词,又称“长短句”“诗余”“乐章”“近体乐府”“杂曲子词”等,是继诗以后兴起的新的诗歌体裁。词于初盛唐已在民间和部分文人中开始创作,中唐词体基本建立,晚唐以至五代,文人化程度加强,艺术趋于成熟。
从晚唐五代以来,词的主要功用是在宴乐场合供给伶工歌女歌唱。入宋后,新的社会环境更有利于词的发展。歌台舞榭是士大夫生活中的重要内容,滋生于此的词也随之异常兴盛。
11世纪下半叶,柳永等词人先后离开词坛以后,继之而起的是以苏轼、黄庭坚、晏几道、秦观、贺铸、晁补之、周邦彦等为代表的元祐词人。他们活动和创作的年代,主要是在神宗、哲宗和徽宗(1069~1125)三朝。此期词坛的两大创作群体:一是以苏轼为领袖,以黄庭坚、秦观、晁补之和李之仪、赵令畤、陈师道、毛滂等为羽翼的苏门词人群;晏几道和贺铸虽不属苏门,但与苏门词人交往甚密。二是以周邦彦为主帅,曾在大晟乐府供职的曹组、万俟咏、田为、徐伸等大晟词人群。苏轼在柳永、王安石之后进一步大力拓展词境而开宗立派,黄、晁二人师法其词而自成面目;秦观学柳永而又自辟新境;晏几道承传五代“花间”传统,继续用小令开创出独特的艺术世界;贺铸从唐诗中吸取养料,豪侠之气与绮丽柔情融为一体;周邦彦在音律、句法和章法上建立起严整的艺术规范而另开一派。这是两宋词史上多种风格情调并存的繁荣期,也是名家辈出的创造期。其中创造力最强、影响力最深远的是苏轼和周邦彦,南宋词就是沿着他们的两种方向分别发展的。
继元祐词人而登上词坛的,是以李清照、朱敦儒、张元干和叶梦得、李纲、陈与义等为代表的南渡词人。这批词人主要生活在12世纪上半叶徽宗、钦宗和高宗三朝社会由和平转向战乱的时代。他们的创作明显地因为时代的剧变而分为两个阶段:前半生在和平环境中于绮罗丛中吟风弄月,创作上虽已初露锋芒,但被当时的前辈词人周邦彦、贺铸等的光芒所遮掩;靖康之难后,民族的屈辱、山河的残破和民众的苦难促使他们自觉接受苏轼的词风,为救亡图存而呐喊呼号,并贴近日常生活,去表现战乱时代民族、社会的苦难和个体理想失落的压抑苦闷。南渡词进一步扩展了词体抒情言志的功能,加强了词的时代感和现实感。
12世纪下半叶,词坛上大家辈出,名作纷呈,以辛弃疾、陆游、张孝祥、陈亮、刘过和姜夔等词坛主将为代表的“中兴”词人群把词的创作推到高峰。辛弃疾词的内容博大精深,风格雄深雅健,确立并发展了苏轼所开创的“豪放”一派,而与苏轼并称为“苏辛”。辛派词人将词体的表现功能发挥到了最大限度,词可以同诗文一样议论说理,词人的艺术个性日益鲜明突出,词的创作手法不仅是借鉴诗歌的艺术经验,“以诗为词”,而且吸取散文的创作手段,“以文为词”;词的语言在保持自身特有的音乐节奏感的前提下,也大量融入了诗文中的语汇。这增强了词作的艺术表现力,最终确立了词体与五七言诗歌分庭抗礼的文学地位。此期姜夔和史达祖、高观国、卢祖皋、张揖等人,另成一派,形成双峰对峙的局面。
辛弃疾去世后的南宋词坛,先后出现了两代词人,一是在南宋灭亡前已谢世的江湖词人群,主要有孙惟信、刘克庄、吴文英、陈人杰等;二是历经亡国、入元后继续创作的遗民词人群,其中成就较高的有刘辰翁、陈允平、周密、文天祥、王沂孙、蒋捷和张炎。从创作倾向上看,大致分为两类,一类属于辛派后劲,以稼轩为宗,崇尚抒情言志的痛快淋漓,不免粗豪叫嚣之失;另一类是姜夔的追随者,他们以姜夔的“雅词”为典范,注重炼字琢句,审音守律,追求高雅脱俗的艺术情趣,词的题材则以咏物为主,讲究寄托,但有些词的意蕴隐晦难解。其中蒋捷融合了辛、姜二派的长处,自成一家。宋末词坛是词史高峰状态的结束期,也是多种词风的融合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