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在19世纪明治维新的时期,大量欧洲词汇涌入日本,在翻译时往往陷入不少无词可用的困境。例如,夏目漱石曾经留下这样的日记:
law ハ nature ノ world ニ於ル如ク human world ヲ govern シテ居ル
意即英文:“Law govern human world as nature world”,因无对译语可用,以上日记用日文所书并译成中文就是,“law如nature于world一般govern著human world”。由此可见,即便在19世纪中期,这些英文字竟然都无词可用,于是日本学者或由古书既有词汇发想新义,或以汉字的望文生义特性独立创造新词,逐渐累积了大量的新汉字词,例如上文如今可写成:
法律ハ自然ノ世界ニ於ル如ク人类世界ヲ统治シテ居ル
有了新制汉语后,以上就可译为“法律如自然于世界一般统治着人类世界”。此例中,许多词汇选自汉语现有词汇作为对译语。不过“世界”一词就经常被认为是广义的和制汉语。
古汉文“世界”一辞是佛教用语,可能指国土、人间界(如“三千大千世界”)、环境(如琉璃世界)。而今表示全球所有国家的用法源自日语。
其他如电话、科学、哲学等,都是这个时代创造出来的和制汉语词。事实上极大多数的和制汉语都在这个阶段诞生。
清末,大量和制汉语、半和制汉语随着翻译书刊传入中国,造成重大的文化冲击,引起反日情绪。张之洞、严复、林纾、章炳麟、彭文祖等人,都曾大加批判。
张之洞对于新翻译名词的憎厌,在当时流传很广。留日归国的汪荣宝曾和叶澜在1903年编纂出版过新名词词典《新尔雅》,风行一时。学部司员作出推荐,张之洞指著汪的名字说“是轻薄子,不可用。”但当时学人要完全摆脱和制汉语不大可能,张之洞有次请幕僚路孝植拟一办学大纲,见拟就之文中有“健康”一词,便勃然大怒,掷还批道:“健康乃日本名词,用之殊觉可恨。”。路孝植回曰:“名词亦日本名词,用之尤觉可恨。”
彭文祖在撰《盲人瞎马之新名词》,认为和制汉语滔滔入华为灭国灭族之事,攻击那些套用日本名词的人恬不知耻,并着力批评“支那、取缔、取消、引渡、目的、宗旨、权利、义务、卫生、要素、法人、文凭、经济、引扬、相场、切手、让渡、差押、第三者”诸词“不伦不类”,认为中国人袭用是“瞎眼盲从”,力主改新还旧。如认为应当废止来自日本的“取缔”,代之以古汉语禁止、管束;又主张将“场合”改为时、事、处,“第三者”改为他人,“动员令”改为动兵令,“打消”改为废止,“目的”改为主眼,“取消”改为去销,“手续”改为次序、程序,“引渡”改为交付、交出,等等。
严复尤其努力地铸造新词或修改和制汉语以为肆应,此竞争从清末延续到民初,至1920年代胜负已判,和制汉语得胜,严译词汇包括音译词,如“拓都”(total)与“么匿”(unit)、“涅伏”(nerve)等;义译词,如“官品”(生物)、“部勒”(部署)、“群学”(社会学)、“名学”(逻辑)、“天直”(权利)、“民直”(权利)等,这些严译词汇几乎都不敌和制汉语。严译的失败也涉及其所主持的“编订名词馆”,在名词统一工作上成效不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