跳蚤这小玩艺儿,据我所知,现在除在词典里查找外,恐怕现实生活当中是很难见到了。然而,在我的童年时代,跳蚤是那么多,那么猛。以致让我至今记忆犹新。我的中学时期是在广饶五中度过的,那时还没有改革开放。虽说学校不断地采取防治措施,然而我们却也幸免不了遭受跳蚤的袭击。一个漫漫长假过后,同学们又回到离别已久的集体大宿舍。我们从相隔几十里之遥的家中背了重重的干粮袋子来上学,把干粮放在床头上,相拥着问候着,忘记了一路上的疲劳。寒暄过后,同学中突然有人惊叫起来,并且一边大叫,一边拔腿望外就跑,正是这一声惊叫使我们发现了一片新大陆,原来早到的几个同学下半身已变成了红褐色,细看却是爬满了跳蚤。那年月,村里人大都睡大炕,土炕易受潮湿,跳蚤也就有了滋生的环境。跳蚤咬人是不择手段的,在跳蚤的繁衍盛期,会咬得人彻夜难眠,一觉醒来就觉得身下犹如翻江倒海,整个的要把人掀翻一样。有时,跳蚤大白天也会出来骚扰,在你的腋窝里,在你的裤筒里,当你要捉它时,它却象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一样跳得无影无踪了。人们治跳蚤的基本方法是把土炕上的铺草彻底清除出去,这种方法虽说收到一定的效果,但容易给过路人造成麻烦,跳蚤会利用自己敏捷的特长乘路人不备跳到他身上,然后随心所欲地吸取他的血汁。治跳蚤还有一个简便的方法,是在晚间睡觉时,如果被跳蚤咬醒,你千万不要急于爬起来,趁跳蚤还没有逃走的时候把褥单子卷起,等天亮后逐个处决。由于跳蚤的猖獗,随之出现了不少捉蚤高手。庄户女人能隔着裤子摸到跳蚤,然后伸手进去把跳蚤提出来,放入口中“砰”地一声使其毙命。儿时的我曾听母亲给我猜过一个谜语,“两头尖尖肚儿胖,它到边州去逃荒,到了‘捏’州遇了难,‘牙’门口里见阎王。”母亲在给我猜谜语的时候,迷起的眼缝中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微笑,好象并没有对跳蚤多少怨恨,所拥有的只是对我的爱抚,望着母亲的表情,倾刻间感到了母亲的伟大而有才赋。现在想来,当时这则谜语虽说不上十分精湛,然而在我记忆中的深刻却是超过了后来所学的“XYZ”。要说真正治跳蚤最最有效的还是靠“敌敌畏”,只是可惜当时公社化时期敌敌畏实在是少得可怜,每个生产队只发给一小瓶,用“CC”管每户分几滴,象点眼药一样,自然起不到多少作用。有时也用棉球蘸了,每户分得几块,到夜晚放到身子周围形成一条封锁线就可以“防止鬼子进村”了。那时大人们管敌敌畏叫“缺货”,要想多买一点就靠“走后门”。其实我并不知道怎么走后门,后来当了民办教师,看到某机关的人从生资门市部买了敌敌畏出来,就以为可以去买,于是约了另一民办教师去生资门市部,很庆幸,门市部的经理恰好是同乡,跟我们打起招呼很热情,但当我们说明要买敌敌畏后,经理的脸色立刻转阴,结果是我们碰了一鼻子灰而告终,至今想起来,由买敌敌畏而蒙在心灵上的阴影好象成了永不消逝的电波。近几年来,每每见集市上摆满了个体摊位,也有不少农资用品,农资摊位上不乏的是敌敌畏,那个生资门市部的经理时常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顾客。只是现在我已不再需要敌敌畏了,因为跳蚤早已绝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