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前597年,楚庄王派大军围攻郑国都 城十七天,郑国求和不成,面临亡国危险。守城将士放声大哭,哀声震野,楚庄王心中不忍 ,退兵离城让郑国军民喘息,修补城墙。然后又大举攻城。城破后,楚庄王率军从皇门进入 郑 国都城。郑襄公袒着肩,牵着羊,在大路上迎接楚庄王,他俯伏在地,向楚王认罪,表示接 受楚国的任意处置和安排,“唯命是听”。最后,希望楚庄王能够顾念以前郑、楚二国的友 好 关系,保全郑国社稷而不灭,使郑国成为楚国的附庸。楚国大臣不接受郑襄公的哀求,劝楚 庄王断然灭郑,“得国无赦”。但楚庄王认为,郑君能以礼屈居他人之下,必能信用郑国民 众,受到万民的拥戴,怎能希冀灭掉郑国呢?楚庄王接受了郑襄公的请求,率军后撤 三十里同郑国签订了和约,郑国的社稷得以保全。应该指出,楚不灭郑,固然是郑襄公“肉 袒牵羊”,以礼屈居他人之下,运用“小邦以下大邦,则取大邦”谋略的结果,但也同当时 郑国所处的地位有关。郑国位居中原要地,夹在晋、楚两大强国之间,是晋、楚的缓冲国。 如果楚庄王执意灭郑,势必激化楚、晋矛盾,使晋、楚直接交兵,这对楚国极为不利。更 何 况,郑国的国君“能下人”,信用其民,纵然灭郑,郑国军民也必然反抗,使楚国陷入战乱 之中。楚庄王权衡利害得失,毅然放弃灭郑之举,是其明智的表现。而郑襄公“肉袒牵羊” ,以礼下人,缓和郑、楚矛盾,使楚王虚骄之心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,这也是郑、楚和议得 以 成功的重要条件。如果自身无能力,君昏臣暗,骄兵悍将,朝政腐败,上下离心,势必亡国 ,任何哀请泣求,都是无济于事的。如公元1275年10月,元军统帅伯颜分兵三道,进攻南宋 国都临安(浙江杭州)。12月4日,伯颜师发常州。宋廷遣将作监柳岳奉旨前往无锡议和 。伯颜大军在无锡西郊,会集诸将,召集宋使。柳岳出示国书以及宋朝大臣与伯颜、吕文焕 等人的信札,并跪拜于地,垂泣言道:
今日太皇太后年高,嗣君冲弱,更在先帝衰?NFDA9?中。自古礼不伐丧,望大丞相 哀恕 班师,免致三宫不安,陵寝动摇。敢不每年进奉修好。今日事至此者,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 国耳。(《元史》卷127《伯颜传》)柳岳希望通过 “垂泣”哀求,并表示“年年进奉,每岁修好”,以达到元军退师、保全南宋残山剩水的目 的。但伯颜已尽知南宋虚实,灭宋决心已定,不为柳岳的卑躬言辞所动,声色俱厉地说道: “囊者我圣天子登极之初,遣使奉国书以修和好,汝国无赖,执我行人一十六年,所以兴师 问 罪。去载又无故杀害廉奉使等,谁之过欤?如彼欲我师不进,将效钱王纳士乎?李王出降乎? 尔宋昔得天下于小儿之手,今亦失于小儿之手,盖天道也,不必多言”(《元史》卷127《 伯颜传》)。
伯颜斥责了南宋拘使、杀使、失信的罪行,重申了兴师讨伐的正义性。要求南宋朝廷效 法“钱王纳士,李王出降”,方可退兵。伯颜将柳岳打发走后,一鼓作气,直捣临安,灭亡了南 宋。可见,“哀兵必胜”、“善为之下”,是必须以一定实力作后盾的。老子所言的“哀兵 ”、“以小邦下大邦”,是一种柔中有刚、以柔克刚的制胜术,不是一味地卑躬屈膝。
郑国由于夹在晋、楚之间,亲近晋国,则楚国来伐,对楚国服侍,则晋国来攻,为了在强 国、大国的争霸中求生存,郑国君臣不得不多次使用以小事大、以卑胜骄、以柔克刚的军 事 和外交谋略。在公元前630年,晋国联合秦国,大军压境,围攻郑国京师,郑国灭亡之祸迫 在眉睫。郑文公先向大夫烛之武致歉,承认自己不能早早重用他,到危急关头,才求 教于 他,平时疏远,急而使用的错误。国君屈尊,向臣子认错,可谓谦卑已极。烛之武临危授命 出使秦军,夜见秦穆公,并对他说: 秦、晋围郑,郑既知亡矣。若亡郑而有益于君,敢以烦执事。越国以鄙远,君知其难也 。焉用亡郑以陪邻?邻之厚,君之薄也。若舍郑为东道主,行李之往来,供其乏困,君亦 无 所害。且君尝为晋君赐矣,许君焦、瑕,朝济而夕设版焉,君之所知也。夫晋,何厌之有? 既东封郑,又欲肆其西封,若不阙秦,将焉取之,阙秦以利晋,唯君图之! 秦伯说,与郑人盟,使札子、逢孙、揭孙戍之,乃还。(《左传·僖公三十年》) 秦、晋两国都是春秋时期的霸主,两国联兵攻郑,郑国必亡,这是有目***睹的事实。烛之 武向秦穆公坦率承认“秦、晋围郑,郑既知亡矣。”其言凄楚,令人酸鼻。但烛之武并未向 秦穆公乞哀求情,而是利用秦、晋之间的矛盾,指出“亡郑”是有利于晋国而有害于秦国的 行为。烛之武从秦国的立场出发,向秦穆公分析形势,晓以利害,劝导秦国放弃灭郑的图谋 ,并以卑下的态度向秦穆公表示“若舍郑以为东道主,行李之往来,供其乏困”,坚决作秦 国 在东方的盟国和附庸,这样一来,打动了秦穆公,不仅舍郑不攻,而且派兵驻守郑国,抵御 晋军,使郑国渡过了危机。烛之武以卑下之态,软中带硬之语,绵中藏针之术,化敌为友, 化险为夷,为捍卫郑国江山,立下不朽之功